摘要：一山、一水是浙江的自然條件，一秀才是浙江的人文條件。其實我們所說的中國傳統(tǒng)居民，主要是指中國古代 “臣庶居室制度”中的“居室”。這種居室，不是一般耕農(nóng)、市民有財力建造的，而都是官宦、富商家屋，屋主的身份盡管有差別，但基本特點是“有文化”，所以這里的“秀才”是文化的代名詞。

　　關鍵詞：文化,民居,崇飾居

　　正文：

　　文明與文化對我這個純粹的理工科來說，實在是太陌生，太遙遠，因此當我提筆想寫一篇關于文明的文章時，頓覺膚腹中無墨，盡管計老師的課，我是每堂必到，盡管達芬奇的密碼也曾是我反復拜讀的大作 ，只是文明之與我，猶如，或許是對古建筑有一份特殊的情感，我想借此機會，淺談浙江文化的產(chǎn)業(yè)——崇飾居，盡管也只是管中窺豹，淺嘗即止。最早看到“崇飾居”三個字是從我們所長丁俊清的一本《浙江民居》上面，概念比較新奇，后來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丁老自創(chuàng)的名字。

　　試圖尋找所謂的“崇飾居”，行走在我市的老街，卻有一種抑制不住似曾相識的感覺，特別是對那些大宅門舊院落、老字號舊商鋪，那些或開或閉的門戶，那些銀發(fā)傴僂的居者。或許對我來說都是一個個神秘的王國、一筆筆豐富的寶藏，其間有生動的故事，有久遠的歷史，蘊涵著我們這個城市悠長的文脈。目睹如今被改建得面目全非的街巷，被夷為平地的古民居，“崇飾居”似乎已經(jīng)消失遠去，此時我懷舊的傷感也漫上心頭，揮之不去，擔憂著歷史古城的文脈在大興土木中被割斷，在現(xiàn)代文明的侵蝕中被分解消失。

　　于是，我走進彎彎曲曲的老街小巷，走進大宅門、舊店鋪，與居住者對話，與店主人聊天，聽他們說舊貌、講軼事，挖掘深埋在他們心中的文化寶藏、歷史經(jīng)緯，企圖以此來獲得有關“崇飾居”的只言片語。記得丁老給我們講解時有一句話至今不忘，那就是“一山、一水，一秀才”。這是丁老閑談浙江優(yōu)勢的一句口頭語，其實這七個字的深層含義我一直沒搞清楚。一山、一水是浙江的自然條件，一秀才是浙江的人文條件。其實我們所說的中國傳統(tǒng)居民，主要是指中國古代 “臣庶居室制度”中的“居室”。這種居室，不是一般耕農(nóng)、市民有財力建造的，而都是官宦、富商家屋，屋主的身份盡管有差別，但基本特點是“有文化”，所以這里的“秀才”是文化的代名詞。

　　隆起于浙、閩、贛、皖交界，作為封建社會最高學術思想達800多年之久的朱子理學，號召人人都要發(fā)揮儒家傳統(tǒng)的人生社會責任感，維護社會穩(wěn)定，達到社會和諧。它造就了人們自宋以來的主體心理結構——自覺歸位，小道理服從大道理，平靜地對待喜怒哀樂，使感情處于一種平靜的客觀狀態(tài)。朱子理學的核心是道體，本質(zhì)是窮理，確立理想人格，目的是要求人人遵守社會秩序和道德規(guī)范，宗旨是治國平天下。它和古代儒學一樣，表現(xiàn)在人制造物(器)時，情理結合，以道正格。因此，在這種思想、人格指導下的浙江民居建筑具有相當內(nèi)省氣質(zhì)和自律精神，一如朱熹注《詩·小雅·斯干》中“如跂斯翼”道“言其大勢嚴正，如人之棘立，而其恭翼翼”——像人一樣中規(guī)中矩，遵守國家的禮儀制度，建筑風格有“和順”的精神，和鄉(xiāng)鄰普通的房屋一樣，和順形乎外，英華藏于中，表面樸素而內(nèi)部豪華。

　　不僅如此，對于使用的“器”——住宅，不僅僅作為一種憩棲場所，而且還將之作為教育的場所，處處用居室裝飾裝修中的寓意和人文控制手法以及隱藏在住宅之中的禮儀品節(jié)來教育后代、規(guī)范自己的行為，同時再付于巨大的心智，把住宅和文學結合起來，用居住宅的題名、門額、楹聯(lián)等來要求自己、提升自己。這種品格，還孕化為建筑和文學結合，創(chuàng)造出到目前為止世界上品位最高的居住載體——園林宅第。明清時期的吳越之地，出了那么多文化名人，詩文繪畫，學術著作等，就是這兒眾多的園林宅第造就出來的。對于那些經(jīng)濟、文化、條件還不足以建造園林宅第的大多數(shù)人來說，他們則找到了另一居室中求樂、提高自己文化品位的途徑——在居室中大力進行大木裝飾小木裝修、石雕、磚雕，并釀成高尚和諧的社會風氣——崇飾居。

　　南宋多年的商業(yè)活動和資本積累，到明朝中葉，結成集團，其中以龍游商人最多，最活躍，因此稱做龍游商幫。龍游商幫是我國明清時期十大商幫之一，它們是山西幫，陜西幫、寧波幫、洞庭幫、廣東幫，福建幫、徽州幫、江西幫、山東幫、龍游幫。龍游幫雖然地盤小，但影響極大，有“鉆天洞庭遍地徽”和“遍地龍游”之稱。浙西眾多優(yōu)秀古民居就是在這個背景下建起來的。由于當時住宅大小“受臣庶居室制度”限制，因而，精力都投到?jīng)]有制度限止的建筑木雕、磚雕上，把自家的天井、門樓、裝飾得既簡明朗麗，又富有繁縟班爛之美，并且形成“崇飾居”社會風尚。關于此，各地的志譜多有記錄，如龍游縣志記載：“室廬往稱樸素，萬歷中葉漸以雕琢相尚”，“明季，吾邑閭閻熙攘煙火和樂”。“至于百姓有三間客廳費千金者金碧輝煌，高聳過信，往往重檐獸脊如官衙然，圜囿僭擬公侯。下至勾闌之中，亦多畫屋矣。”

　　所謂“崇飾居”，其實質(zhì)也應該是為了慰藉人生的人文精神。記得《溫州瓦當·花檐》里選寫的十八戶家庭都是居住在溫州城鎮(zhèn)或鄉(xiāng)村的名門大戶，如百里坊的馬家、謝池巷的周家、永嘉楓林的徐家、龍灣下垟街的張家、永昌堡的王家、平陽騰蛟的蘇家。說起這些響當當?shù)拇髴簦�人們往往會以他們的居住地作定語來限制修飾，這些家庭聲名也與他們居住的老街坊古村落一起進入史冊，定格在人們的記憶里，成為我們這個江南歷史名城一道靚麗的人文景觀。名門望族耀光的門額，是由家庭中那幾位亮點人物支撐的，是他們的雙手托起了那塊引人注目的金字招牌，他們的功名業(yè)績光宗耀祖。望族的家族史是由家庭內(nèi)不同時代亮點人物的個人史組合而成，在構思文章框架時，我們把這些亮點人物安排在濃墨重彩的部位，詳寫他們的言、行、德。

　　語至于此，不禁想起當代著名文學家汪曾祺的《胡同文化》的一番話，他說，“建筑是凝固的文化，經(jīng)典的建筑具有恒久的生命力。”古建筑是人類文化之瑰寶，文化賦予了它豐富的審美內(nèi)涵。古建筑文化有一種超越了建筑的使用功能的藝術魅力，同樣這種魅力也為浙江發(fā)展文化旅游奠定了堅實的基礎。